被拘禁或失踪的西藏康区理塘县部分示威藏人。
这些图片是我于2008年6月去藏地在理塘拍摄的。
藏民示威:四川藏区400藏民与警冲突
来源:太阳报
西藏三.一四严重打砸抢烧事件一周年前夕,四川理塘县爆发大规模藏民示威,盛传最多有四百人上街,与警方爆发激烈冲突,有示威者声称被警方殴伤。事后当地气氛紧张,目前几近全城宵禁,到处都有武警站岗。
综合美联社、法新社等外电报道,根据藏独组织「自由西藏」及「西藏人权与民主中心」消息,周日开始,位处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的理塘县,接连有藏人示威。
武警封城拘捕24人
最先由一名喇嘛发起,他于市场高呼口号,支持流亡海外的达赖喇嘛回国。不久愈来愈多民众加入示威,引起警方紧张,赶忙派人阻止。消息指出,有示威者遭警方以警棍、枪托暴打。
翌日于同一地点,再有近四百人参与示威,与警方爆发激烈冲突。消息指多名示威者被打伤,最少二十四人被捕。事后大批武警进驻,实施犹如「封城」措施,全城交通、经济停顿。
另有境外网站披露,西藏安多阿坝县及多家寺院,近日遭严密监控,当局担心有藏人以手机公开当地情况,又严查于路上持手机人士。 (博讯北京时间2009年2月19日 转载)
西藏康区再度示威 多名藏人遭中共拘捕(摘)
【挪威西藏之声2月16日报导】去年三月西藏抗暴事件发生将近一周年之际,零星的抗议活动依然在西藏各地持续发生,其中西藏康区理塘县境内再度发生反抗中共统治示威活动,多名藏人遭捕。
印 度南部西藏甘丹寺强泽扎仓僧人罗桑曲杰引述境内可靠消息向本台介绍说,西藏康区巴塘县内果(译音)寺嘎莫康参现年38岁的残疾僧人罗桑林珠于昨天(15 日)中午手持拐杖,在甘孜州理塘县人口聚集最多的街道中心高呼[西藏独立]、[达赖喇嘛万岁]、[全体藏人不可过年]、[允许达赖喇嘛返回西藏]等口号展 开了近半个小时的和平示威活动,随后遭到数十名中共公安的强行拘捕。
罗桑曲杰表示,这位展开示威活动的僧人罗桑林珠是他的表弟,单脚天生 性残疾,曾到过印度朝圣,目前被监禁在理塘县监狱中。据说中共当局允许罗桑林珠的一名家属到理塘县探监。罗桑曲杰说,至于他们的家人是否真的被允许探监, 以及罗桑林珠是否遭受中共公安毒打等方面目前无法与境内取得联系,所有的通讯渠道都被屏蔽。
罗桑曲杰还透露,罗桑林珠被捕后,他的亲弟弟,现年26岁的索南丹巴也遭到中共公安的拘捕,其被捕原因等方面,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
另据可靠消息证实,西藏康区理塘县僧俗民众于今天星期一早上开始陆续在当地展开示威游行活动。截至目前,包括罗桑林珠的亲弟弟,中共公安已拘捕了17名当地藏人,事态正进一步恶化当中。
这些图片是台湾裔美国女子Wen-Yan King于2008年7月31日去藏地在理塘拍摄的,并附她因拍照而被拘捕的报道。
在西藏被逮捕:一个年轻美国人的恐惧之旅
http://lovetibet.ti-da.net/e2382628.html
译者台湾悬钩子(2008年8月15日):以下是出现在美国的新闻网站Huffington Post的文章,述说一个台湾裔美国女孩在两星期多前在藏区的经历。翻译出来,是为了了解藏区的现况。这个女孩子的中文姓名乃是音译,欢迎指正。
Arrested in Tibet: A Young American's Journey of Fear
The Huffington Post[Thursday, August 14, 2008 10:51]
By Rebecca Novick
金文央(音译,Wen-Yan King)喜欢的音乐是迪温达‧本哈特(Devendra Banhart),诱惑合唱团(The Temptations)与披头士。她喝太多咖啡。《狮子王》是她最喜欢的励志电影。她的嗜好是摄影。
在 台湾的台北出生,她在六岁的时候,父母搬家到明尼苏达州的明尼亚波利市。长大后,她上明尼苏达大学,学的是文化研究与比较文学。她自己承认不是个好学生。 她对什么事情都是得过且过。她的朋友叫她“迷糊文”——直到她二十岁,2004年那年到西藏去旅游为止。在拉萨的主要广场上,她用中文询问藏人摊位的店主 某样东西的价钱。藏人店主不理她,然后很生气地用英文喃喃自语:“No good Chinese。”文想要知道藏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接下来四年里,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某件事认真起来——西藏。她拜访了印度的达兰萨拉许多次,而且渐渐认识许多流亡藏人。“我的朋友都不能想象我变成西藏运动人士,但我就是变成了其中一员。”
今年夏天,文决定回到西藏去。她对于极少目击报告传出藏区感到很挫折,她下定决心要发现今年春天藏人抗议,与中国镇压之后,藏人的日常生活变成什么样子。她不晓得她在后来居然会亲身经历其中最糟的那一面。
文 决定用她的台湾护照旅行到中国,而不是使用美国护照,如此一来,她就不需要签证。某些似乎很了解内情的人告诉她,她仍然会被当成是美国公民,得到保护。然 而在成都,美国大使馆的人员却明确地告诉她,她所得到的信息是错误的。“他们告诉我,虽然我是美国公民,中国政府不承认双重国籍,所以我用台湾护照在中国 旅行,不会被当成是美国人。中国当局有权利关押我,并且将我以中国法律处置。”事实上,他们告诉她,过去两年内,有三位台湾裔美国人在中国被逮捕。大使馆 没有权力去寻找他们被关押的地点,也没有权力过问他们的情形。
“很可怕,因为他们警告我,如果我现在假如没有人注意的话,将来就会变成中 国当局注意的焦点,我一进入藏区,就会被跟踪。他们告诉我要小心那些看起来很舒服在抽烟的男子。他们告诉我,不要信任任何人。他们忠告我,假如离开旅馆房 间的话,要记住我的计算机与行动电话放置的角度,所以我回到房间时,才能知道这些物品是否被动过手脚。他们说对照相机要特别小心。大使馆的科技专家说她非 常强烈地怀疑,中国的情报单位与Google有某种程度的协议,因为gmail在中国似乎并不安全。他们说,‘要假设妳所做的每件事都被监督。’”
文开始对于此行有了悔意,“但我觉得我不能让我的恐惧阻止了我。”所以她离开成都,并且旅行到四川的西部,也就是东藏,称之为藏人自治州的地区。她行经几个月前有发生过抗议事件的乡镇,并且开始注意到警力的显著增加。“我愈往西行,情况就愈紧张,我非常非常害怕。”
大 约是海拔一万三千英呎的高度的康区的理塘,,她在半英哩的半径之内就看到七个警察局。“当地的藏人告诉我,这些警察局都是在三月抗议之后出现的。你看到你 的左边与右边都有五十位武装的警察,你不太可能走到街上去抗议。”理塘的藏人也告诉她,最近有五个人失踪,没有人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
但 即使是非法的,文注意到人们还是在家里、店里、庙里展示达赖喇嘛的照片。警察告诉一位妇女,假如她所经营的旅店接待处,不把达赖喇嘛的大型法像拿下来,她 的店就会被关闭。她听从了,但只是把大照片拿下,换上小的。“如果他的照片不在墙上,我的心就不对劲。”她说。文也看到许多人在脖子上戴着达赖喇嘛的项 链。“如果你在佛寺里挂上一张照片,该行为不一定就会把箭头指向你。但戴项链是一件非常个人的事。藏人为了这种小小的自由冒了这么多的危险。”
即 使如此,要找到会信任她的藏人是很难的,特别是她只会说中文。但她也有兴趣听听住在当地的汉人看法。“对我来说,很难听到他们想说的话。藏人所相信的,与 汉人所相信的,有很巨大的鸿沟。中国人说:‘我们发展了这个地区。我们建筑了这些道路。看看那间医院。’当我问他们所发生的坏事情,他们就转移焦点,只说 好事。他们会说‘我们中国人’意指我也是他们的一员。我很想大叫:‘不,不,我不是中国人!’他们可以免费送小孩上学,因为他们住在少数民族区域,而且可 以赚比较多钱,但似乎他们正在接管当地的经济活动,然后把藏人挤到边缘。我已经听说过这种事,也读过这种事,我甚至已经谈过这种事,但一直到我在现场,我 才感受到占领实际是怎么一回事。”
文当时所进入的地区,已经数个月没有外国记者进入。她所到的一些地区,是完全禁止外国人进入的,但因为 中国人从小学就被教导,台湾是中国的一部份,所以地方当局倾向视她为中国人。然而,她的司机还是走在小路上,好避免越往西就越多的检查哨。然而到了甘孜, 文先前所经历的威吓氛围,更加升级到了一个全新的面向。
“外国人为什么不准进入这些地方,有很好的理由。因为此地感觉起来像是战争地区。 在甘孜,军警就在人行道的中间。他们头戴钢盔,佩戴枪枝,手拿防暴盾牌,排成十到十五个人的纵队。他们站在便利商店外面的蓝色防水布下,街道的两边都是, 每走三部就会看到他们--而他们也在看着你。他们也站在高起的金属制哨站里,居高临下地监督所有人的活动。我走到哪里,至少都有十个左右的武装警察瞪着 我。我一辈子没有在一个小镇上看过这么多警察与军人。我也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让人心脏撞击的恐惧。”
文是在七月三十日当天抵达甘孜州的小 镇的。这个区域在三月与四月有过最活跃最持久的抗议。迟至七月二十日,都还发生小型的抗议活动。一些报导指出北京提高这些区域的安全防备,以确保奥运不会 被不满的藏人毁掉。在四月的时候,中国中央政治局常委,与前公安部部长,周永康,与地方的领袖举行了全国性的电话会议。根据大纪元的报导,周永康说:“我 们必须制造出更多战场,统一我们的战线。每位领袖必须再教育,再计划奥运前的稳定工作,并且严防任何事件的发生。”几个月来,北京已经将大量的军事硬件设 施与人员输入藏区了。
文在藏区的那一周里,一份让人回想起文化大革命的文件从甘孜地方政府泄露,透露了当局清洗寺院,扫除僧侣,并且更加 严格限制宗教自由的计划。“我不能想象这里会发生更多抗议活动,因为只要他们一做出什么可疑的事,就会被带走。我们谈言论自由,但当你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之 下,你甚至没办法想到要说那些武装警察不要你说的话。”
“如果我在咖啡馆里吃中饭,我通常会问一个汉人:‘你看到这么多警察,不会怕 吗?’他们都会说:‘不会。他们在这里是保护我们的。为什么要怕?’”三月的时候,中国的国家媒体不断重复播放着拉萨藏人在街头上挥舞着刀子的画面。这就 是为什么汉人认为警察在那里是要保护他们的理由。“如果藏人发了疯,再把他们的剑拿出来,那么这些警察就会让他们不敢乱动。但有趣的是,藏人与汉人是朋 友。他们会跟对方打招呼。他们在一起吃东西。他们谈各种事,除了政治以外。然而对双方而言,政治是很清楚的界线。我想当我们听到‘Free Tibet’时,不是有很多人想到其中的意涵,或者流血的可能性。这些人是已经融合的小区了。这是一个非常难以拆解的情况。”
甘孜的紧张与草木皆兵的情况是如此严重,以致于文决定她不会跟藏人交谈,好避免藏人更陷险境。“我一到甘孜,我就到网络咖啡店去看我的e-mail。我打开Google的通知,然后看到一个以破英文写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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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warded message ---------- From: Gmail Team Date: Wed, Jul 30, 2008
at 4:51 PM Subject: Account Status Notification.
These days,we are detect unusual account,so some unexpected problems may happen.Depending on the behaviour detected by our system, we may temporarily disabled your access to the account.
Thanks,
The Gmail Team
文
因此肯定了中国的情报单位在读她的电子邮件。在印度的达兰萨拉,她曾经帮忙组织了一个活动,叫“升起西藏旗运动”(Raise Tibetan
Flags
Campaign)。“我们试图以在全球升起西藏旗的方式,促成大家对此议题的意识,并且创造对话。我跟达兰萨拉的人为了此运动而有所连系。这只是对话的
一部份而已。就在我收到那封从Google来的邮件后,我第一次开始认真考虑回家。我对自身的安全感到害怕。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因 为我在明尼苏达长大,我可以讨论任何事情,读我想读的任何资料,写我想写的任何言论,没有任何顾忌。突然之间,这种自由被拿掉了,而我不断地回头看,看是 否被跟踪。如果这是你长大的过程就有的东西,你不会想,‘噢,我真幸运,因为我今天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或者‘噢,我真幸运,因为我可以自由浏览任何想看 的网站。’这不只是与西藏有关而已。这是世界人口的六分之一不知道他们缺少的是什么,因为国家宣传机器如此之棒。“
当天晚上十一点四十分,警察突袭了文所住的旅馆。“他们用力敲门,并且对着每一扇门吼叫,一直来到我门前为止。他们看了我的房间,然后警告我:‘如果你做任何可疑的事,就会有不良的后果。’他们离开后,我还一直发抖。“
文决定返回成都,第二天她买了隔天启程的巴士票。“此时我已经开始不断地抽烟了。那封Google的电子邮件,旅馆半夜的突袭,以及紧张的气氛,让我脑中一片空白。我真的不知道人们如何在那种恐惧中生活。“
文所不知道的是,当时她在印度的同事们也刚好收到一封发信人是她的电子邮件,而她从来没有写过这封信。她却是唯一拥有该电子邮件账号密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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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e: Thursday, July 31, 2008, 1:29 AM
Subject: We got some foreigners in the mainland of PRC that was interested in the plan of RTFC.
the list contains details of 6 foreigners and 2 chin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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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决定散步到当地的佛寺去镇定心情。“坡很陡,而我一直爬到佛寺的屋顶。从那里,你可以看到甘孜的全景。这些地方真的很漂亮。你看到山谷,远处的草地,以及
远处覆盖冰雪的高山,环绕着本镇。所以我拍了照,但我情不自禁地——以远镜头拍摄了军事基地的照片。我所不知道的是我在玩火。“
一位便衣的中国男人朝着她的方向,很不自然地高举着他的手机。文并没有想太多,但就在她下山的时候,前一天晚上曾经到她房间的警察,将她拦了下来,告诉她要跟他到公安派出所去。“我想,完了。我不敢相信我居然拍了那些照片。“
在 公安派山所里,两位便衣警察以手持的摄影机拍摄她,以近距离照她的脸。“实在很吓人。我一直问他们:‘怎么搞的?怎么回事?’他们的回答就是,‘等着瞧。 ’我一直想,等着瞧什么?“过一阵子后,他们载着文回到她的旅馆,在那里他们没收了她的电话与护照,包括她的美国护照在内。”我发现自己说着:‘我是美国 公民。我有权利打电话给美国大使馆。’我知道他们不会让我打的,但我还是说了。“
十名公安局的便衣现在在文的旅馆房间里了。“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我拍摄的照片。当然,他们看到了我拍的那张军营照片。他们开始彼此低语。我说:‘很抱歉。我照了每样东西,看看高山与山谷还有房子的照片。’但我知道我麻烦大了。”
“ 他们翻阅了我的日记,然后拍下每一页的照片——我所有的每一张纸,正面与反面都拍。我告诉他们,‘我明天早上要回成都,看,这是我的巴士车票。’但他们 说,‘我们将会把你的巴士票退掉,把妳带到康定去作进一步的侦讯。’显然,这里不是可以处理我的案件的辖区。我一直告诉他们,‘我必须打电话给美国大使 馆,’但他们很直接地告诉我:‘你是中国公民,用的是中国的证件在中国旅行。你必须按照中国的法律接受起诉。’在那时,我没有任何身为美国人的权利。”
一 个字眼浮现在文的心中。监狱。“中国把人权运动人士关进监狱里。我记得我曾经看到一部纪录片,中国的一个顶尖律师说,在他所处理的人权活动者案子 中,99%都是败诉。要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才能等到审判。”文自己对于中国政治犯如何被对待也相当有认识。“我多年来都曾第一手听到藏人的前政治犯的 口述——尼姑们的阴道被插入动电赶牛棒;僧侣们必须使用塑料杯子,因为电击使他们的手指神经损害,而不断地掉玻璃杯。我从来不能想象,我会处于一个有可能 会受到等同对待的境地。”
警察向她保证,如果她的背景很干净,那么就什么事也没有。但文知道如果他们检查她的背景,很有可能会找到她涉入 西藏运动的数据。她也了解她不小心带了她的外接硬盘来到中国,其中装了中国警察可能会认为有罪的材料。“那份硬盘里装了我在西藏国旗之前说话的照片,我挥 着西藏国旗的照片,‘升起西藏旗’运动的新闻稿下面有我的名字,还有我所组织起来的‘升起西藏旗运动’的网站。他们可以在硬盘里看到我过去几年所做的每一 件事。”
文当时已经正式被逮捕,并且被控以“非法持有国家机密罪”。“我想,‘我怎么会搞成这样?我只是从佛寺屋顶拍了几张照片,我现在就变成了非法持有国家机密的人了?’”
在 他们离开甘孜之前,警察在一家中国餐馆暂停下来,并且将文跟其它藏人警官安排在同一桌。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超现实的情境里:她居然跟她的看守者一起吃饭。 “他们看着我的长脸,知道我还没吃饭。他们试图跟我开玩笑,特别是那位跟着我上旅馆厕所的女警。我想着,怎么回事?她刚刚还在看我小便,现在居然告诉 我:‘吃,吃,吃。’”
晚餐后,他们开始十二小时的旅程到康定。“我坐在车子的后坐,旁边坐着两位警官;一位藏人女警不断地教育我共党的 爱国文宣,而另外一位警官是逮捕我的那一位。他告诉我,他真的很想练习英文。他要求我教他英文的成语。我教他‘Don't cry over spilt milk。’他不断地问我问题,例如:‘妳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你的信仰是什么?’我试图反问他,但他举起手,说:‘我只是小角色。我们带你去跟大角 色谈话。’”
两位警官最后终于靠在她的肩膀上睡着。文一点睡意都没有。“我想到各种事。如果他们判我十五年徒刑,我出狱时就已经三十九岁 了。我好奇我要在牢中待多久才会想要自杀。我该怎样自杀?我曾经读过人们躲在毯子底下自杀,而我好奇着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认真 想到自杀的问题。”就是在路上,文想出了要创造出另外一个人格。“我在达兰萨拉总是遇到这种人——那些抽着印度香烟的嬉皮,他们不穿鞋,因为他们热爱自 然。我决定我也要变成一个拥抱树木、爱好和平的西方佛教徒。我不能告诉他们事实是如何。如果我这样做了,那么我就会泄露太多人的数据,而且我就会入狱。”
在康定,警察把文带到一家好旅馆的四楼房间里,她坐在老大的对面——车上的公安警官所称的大角色。“他比其他人都年长,四十岁左右,灰色头发,没有穿制服。他对我很好,但我有一种感觉,他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的。”
在 审讯的过程中,我变成‘嬉皮文‘。当他问我我是否去过达兰萨拉时,我说,’噢是的。我去那里参加内观(Vipassana)冥想课程,上课期间有十天我都 不能跟任何人讲话,甚至不准看别人的眼睛。‘这些东西都是我听别人说的。在我去达兰萨拉的年头里,我从来没有时间去参加冥想课程。”
文不 断地讲下去,想说她讲得愈多,警方就会愈没有时间问她问题。“我详述了印度喜马拉雅的冥想方法,还有这种方法如何启发了我,而我的性灵如何因此发展。我试 图把审讯过程变成一种对话。我问主事的官员,‘你觉得假如你真的看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听从自己的心,会发现什么?’这个问题让他大声地笑了。共产党官员按 规定都是无神论者。他们不应该信仰任何宗教。”
“我对撒谎并不擅长,对于成为焦点人物也很不自在。但我并不紧张。如果我需要更多时间考虑 一个问题,我就会挑一出某个特定的中文字,然后问,‘那是什么意思?’因为他们知道我在美国长大,而我的中文并不很好。在我回答的时候,我会使用某个英文 字眼,然后说,‘中文里要怎么表达?’当他们问我照片的问题,我就会详细说明照片的魔法,还有构图与如何捕捉完美主题的问题。我猜想我表演得还不错,因为 他们似乎相信我的说法。”
他们开始问文有关于电子邮件的问题,她知道她必须很快想出一个好说法。因为这会殃及她曾经寄过电子邮件的对象, 其中有些人还准备要回到西藏去。所以她想出了一个故事,希望能过唬过他们。“我告诉他们,我最近跟我的男友分手了,又因为跟他保持联系太令人难过,所以我 决定干脆取消我的电子邮件账号。我一直讲着我心都碎了的事情,他们的反应就是,‘好,好,好’。”
大约两小时后,警官们似乎已经满意了。“他们告诉我,‘我们会很快地再看一遍妳的东西,然后我们会把妳送回成都的旅馆。’然后一位警官说,‘这是什么?’”他拿起文的外插硬盘。文希望她不会坐牢的希望开始渺茫。
当 警察跑出房间,开始检查她的硬盘里的东西,她决定利用那些时间,更加了解与她一起从甘孜旅行到康定的两位警官。“我希望让他们为逮捕我而感到罪恶。我希望 向他们显示我不是坏人,而我不应该坐牢。他们一直问我有关美国的问题,我的父母是怎样的人,等等。我问他们同样的问题:他们年纪多大,他们小孩的名字。女 警官还用她的粉红色行动电话,放了一首Britney Spears 的歌给我听,要我猜是哪一首。我猜对了。好像是,噢,我又对了。我们好像是一起旅行的伙伴,坐在沙发上随意聊天。”唯一的区别是,文不能离开。
“四个半小时后,某人进来,然后说:‘我们走吧。捡起袋子。’我想,好了,他们现在要把我送到监牢里了。达兰萨拉的人曾经开我玩笑:要小心,不然我们就要发起‘救救文’的运动了。我当时的反应就是:‘哈哈哈。’”
文 被放进车子里,还有其他四个她不认识的人。她曾经聊天过的警官被派回甘孜。“当我被其他警官带走时,他们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我一直问他们,‘你们不跟我 一起走?’在旅途上,我一直问着问题,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甚至直接了当地问:‘我可以放松吗?我已经没麻烦了吗?你不会对我说谎吧,会吗?’他们的回 答就是:‘我们被告知要带妳去成都。妳知道妳做错了什么事。’听起来并不是很保险。”
五个小时后,开车的警察转头来问文,她的旅馆在哪条 街上。“我立刻高兴起来。他为什么会问我的旅馆在哪里,假如不是要送我回那里去?2007年8月1日,我开车经过一道桥上,而桥突然垮了,那就是明尼亚波 利的35W大桥。我的车摔了六十公尺,整个翻过来,当时的事故里有十三个人死亡。当时是傍晚六点。当我去领车的时候,看守的人抱了我,因为他看了我车子的 惨状,不确定我能够生还。而我现在,2008年8月1日的傍晚六点,面对另一个奇迹式的逃脱,就在中国警察发现他们可以找到的每样起诉我的东西之后,每样 他们过去监禁人们的东西。他们没有问我关于那些东西的任何问题。我不了解原因。”
现在文认为是奥运救了她——在奥运开幕前夕,假如中国监 禁一个美国公民的话,对中国太难看了。在旅馆里,警察告诉她,她可以自由离开,但她是否可以写一封信解释她为什么来中国,她去过什么地方,她做了什么错事 吗?之后,他们邀请她去吃饭。“我在想,拜托,还我护照吧。但我还是跟他们去吃饭,虽然我一点胃口都没有。”警察喝了啤酒有一点醉,而且似乎很高兴的样 子。当时,文被收押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了,她不能合眼,吃不下饭,而且她还是不知道她是否会被释放。
但晚餐后,警官带文回到旅馆,他们并 且将她的护照与行动电话还给她。他们甚至要求跟她合照留念。她的考验似乎就要结束了,然而还有一个难关——他们说要将她的硬盘内容销毁(非常有可能是拷 贝)。他们说,这样要花整晚的时间,而她最好第二天早上九点来取。文第二天准时到公安派出所去,她觉得这样才不会太可疑。“那位公安人员给了我硬盘,然后 说:‘再见。很高兴遇到妳。’然后我走开。”
当文离开成都愈来愈远时,她渐渐开始放松。当她抵达印度时,她已经说服自己,她安全了。但她 仍然没办法睡好觉。她不禁在心里一直回想发生过的事情,而且怀疑着她是否做对了。“人们坚持自己的理念,而且为之而死。我并没有那么做。我告诉他们他们想 听的事情,好逃出险境。但假如坐牢,我是否会得到更多洞见?我不知道。我对我涉入西藏运动的事说谎,也没有坦诚告知我的信念为何,只求脱身。我永远都会因 此而觉得耻辱。”
文发誓说如果她能够平安离开藏区,她会将自己奉献于人权的理想。“西藏的人权必须从中国的人权开始。西藏的人权不太可能 自己改进。既然我是华人,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我并不是个迷信的人,但一部份的我觉得我死里逃生,那么老天给了我更多机会去做此工作,而这就是我人生 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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