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放弃了哪怕再微小的道德,也就意味着整体堕落的开始。权宜之计的合作,也会越陷越深,最终沦为走狗和帮凶。
一九八九年六四之后,很多曾经积极参加天安门运动的人,以“识时务者为俊杰”作为开脱,迅速转变立场,与当局合作。他们私下辩解那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是真合作,因为与强大势力硬碰硬是要吃亏的。
藏族精英中现在也有这种为了保护自己,只能与当局合作的想法和行为。专制制度不光压迫人性,还会扭曲人性。当人们都为了保护自己与它合作时,不管是否情愿,事实上已经与它成为同一阵营。可以说专制的强大,正来源于多数人的“识时务”。
仅是个人的“识时务”也可以理解,不能要求人人都敢于牺牲。但是有些人在这样做的同时,还要谴责拒绝与当局合作的人,说正是因为他们的“激进”才导致当局的镇压,因而对民族大业造成破坏——这就成了颠倒黑白。
发出这种谴责的人是真不知道什么黑什么白吗?其实不是。他们只是不愿正视自己内心的恐惧。流亡海外的中国政论家胡平这样解释:“在极权社会中,恐惧感深入人心,然而问题又在于,如果人们能够直面正视自己的恐惧,那倒好了。因为怕和恨是同一事物的两面,怕就是恨。承认恐惧,认识恐惧,必将把我们推向异议者、反对者的立场,哪怕我们只把异议隐藏在我们的内心。恰恰因为正视恐惧必然会刺激良知,会导致良知的觉醒与反叛,多数人才会有意无意地回避恐惧,掉过脸去假装看不见。”。
于是,他们把反过来攻击别人的勇敢当作以攻为守,从而为自己的恐惧找到开脱和挽回面子。在这种人的逻辑中,道德是可以分开的——似乎与帝国和极权的合作都不算坏事,都是权宜之计,只要最终目标是为了民族就可以了。
亚里士多德说过,“道德是一体的”——人不可能在某些事情上遵守道德,在另一些事情上放弃道德,而对放弃道德仅仅轻描淡写为实用需要。事实上,放弃了哪怕再微小的道德,也就意味着整体堕落的开始。权宜之计的合作,也会越陷越深,最终沦为走狗和帮凶。
今天,人缺的不是头脑,而是骨头。没有骨头支撑的头脑再聪明也没有高度,心灵则只能被踩在泥中。因此,一意孤行的勇气看似不明智,却是我们这个时代更需要和更有价值的。
(RFA自由亚洲藏语专题节目,任何转载请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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