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色注:这份调查报告,是在内地上大学的一位西藏年轻人TAH-SANG,于2006年夏天回藏北老家过暑假时完成的,并用手机拍摄了相关图片。后来寄给我,在此贴出。】
【唯色注:这份调查报告,是在内地上大学的一位西藏年轻人TAH-SANG,于2006年夏天回藏北老家过暑假时完成的,并用手机拍摄了相关图片。后来寄给我,在此贴出。】
暑假回西藏了,回当雄了,我坐上开往当雄的一辆金杯车上,在车里首先听到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很多汉族进山开路挖矿、很多草原地皮造成损失等情况。
我无论呆在内地还是在拉萨,根本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相关的信息,所以此次到实地调查是我的唯一决定。
2006年8月13日,星期天,我很早起来,就以步行的方式走向江翁松多的方向。江翁松多,属于西藏的山系念青唐古拉山脉的一座山,属于西藏当雄县宁中乡的范围,过山就是西藏自治区当雄县纳木措乡。
从我家出发,大概徒步一个小时后就到了江翁松多新修的那条路,我虽然不熟悉江翁松多的路,但我已经决定他们的终点在哪里,我就去哪里,因此我在边看路边看周边的环境。
走在路上的我一看就知道,首先修这个路真的很轻松,很“古朴”,所有的材料都因地制宜。开路的这个老板听说赚到很多钱,是四川的一个汉人。
走了几公里后,我看到包工队暂时住过的地方已经留下了可口可乐罐子、破鞋、牛奶袋、碳酸钙袋子……到处堆满白色垃圾,严重影响了那里的自然环境。——这是我的第二感觉。
继续走着,到了一户牧民家的夏居帐篷里,这是宁中乡巴林四组的塔底家,这也是我询问江翁松多挖矿情况的第一站。我获悉这条路是今年的藏历四月中旬开始修的,总共花了一个半月。当然在这个修路的事情上,上面管得有点严,我问了很多话,他们就不回答。我于是想,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呢?——这是我的第三感觉。
当我从这户家出来时,遇到一辆吉普车,上面写着“河南省矿业局驻那曲办事处”。积雪还覆盖在车上。走了几步,又遇到一户牧民的帐篷,是巴林八组堆巴家的,家里有四个人,关于这个矿区的消息从这里知道的很多,包括以下讯息:
(1)从江翁松多山和草原之间开挖的长约23公里的路,总共是以15万人民币的价格来交换的,其中11万归巴林八组,2万归巴林乡政府,2万归宁中乡政府,这是公路的代价。
(2)这些来自内地的矿工前年就到了江翁松多,且一直住在山上。边寻找矿区,边拿矿石寄给内地。往返都由巴林八组的牧民来接送,用他们的人,用他们的牦牛,用他们的马,甚至用他们的女孩,陪这些矿工睡觉。原因就是这些牧民经济贫困,对钱很诱惑,只要汉人给钱,什么都愿意干。
(3)为了自己的利益,巴林八组的村委主任阿达及乡领导加杰夏、诸葛堆积等开着私车,帮运沙子、石头,而且压住反抗修路的人民。
(4)听说,未修路之前,乡政府与修路公司的合同中有这样的几句:“不准乱修在藏民夏天居住的地方,不准修建在河流大与草好的地方……“可是修好后,根本没有遵守这一切,严重破坏了生态的平衡。如:藏民夏居的地方“巴邓屋玛”等被挖得乱七八糟。
这样,最终走了整整5个小时后,才到达实际的矿区——江翁松多。到了矿区我首先找到了姓张的一个河南人,也是这里主要负责开矿的那个人,他说他们这里现在有30多人,任务是进行钻探,找到一个矿区,测量这个找到矿区的密度、品位、储量等。那么就江翁松多而言,中心有三座山,其中西边的叫“玉拉”,主要以铅锌为主;中间的叫“卸噢”;东边的叫“郎拉”,主要是铜矿。
河南的张同志介绍了他的经历,说他们从1990年就开始进藏钻探,到目前为止,全藏区都有他们单位的人,也就是说河南省矿业局现在在岗的人员600多,其中西藏就有200多,“这是通火车之前,现在通了火车后会来更多”,他很自豪地说。
在西藏涉及他们30多个人的矿区主要有:
1.林周线唐古乡铜矿区;
2.当雄县拉物铜矿区;
3.尼木县的某金矿区;
4.班嘎县的某矿区;
5.比如县的金矿区;
6.丁青县的某矿区;
7.昌都县的铜矿区;
……
我听了暗自觉得可怕,不知不觉中就在我们西藏开了这么多矿区,甚至说不定更多。
当我进入这些矿工住宅的时候,看到了他们不但钻探,而且还摘了很多贵重药材,正在晾晒。如:红景天、邦锦美朵……
总之,我在亲临了江翁松多的矿区后,认为对牧民的影响主要有:
1.长远的破坏就不用说了;
2.破坏生态平衡;
3.山上牦牛的正常生活及盗窃的可能;
4.垃圾乱扔,污染环境;
5.所生产的股份中,藏民没有一点的份额;
……
图为TAH-SANG在矿区现场拍摄的场景,因为是用手机拍摄,不够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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