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2008年5月4日,尊者达赖喇嘛在达兰萨拉的一次祈祷会上发表演说。
尊者达赖喇嘛在西藏儿童村建校庆典上的讲话(三个中文译本)
唯色注:尊者达赖喇嘛的这一讲话,目前有三个中文译本。内容基本一致,文字有些微不同,第一个译本更为原初、完整,故而都贴在这里,互为补充。
第一个中文译本:Tenzin Losel 译
(一些媒体对尊者达赖喇嘛的这次讲话有不够准确的报道, 因此以下是英文和中文的翻译稿,供大家阅读。)
我在这儿就不需要重申了。因为今天聚集在这儿的僧俗民众和其他地方的很多人,对现在正在进行的中藏会谈和与此有关的事情表示出极大的关注。
早 些时候,在9月11日,我同噶厦政府和议会提到过直到今天,我们有我们自己与中国政府联系的方式。在前些时候,在西藏发生了不幸的事情。遍及整个西藏三区 的藏人勇敢地表达出他们的愤慨和失望,不仅仅包括僧尼,而且包括政府工作人员、学生, 尤其是在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学习的学生。
不管信不信,西藏全区的藏人包括僧尼群众,年老的和年少的,所有的藏人无一例外地表达出他们的不满。那段时间,我一直希望中国政府能够对此次事件的起因进行调查,并寻找出更为现实的解决方法,但是相反的,(他们)并没有这样做,事实是不能被涂抹掉的。
藏人表达了他们一直以来所想表达的,为此他们被当成了“分裂分子”、“ 暴徒” 而被严厉地打压。
在这种非常危机的情况下,藏人献出了很多,因此我们就不可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是为什么直到今天,我们还一直坚守我们的政治立场,尽我们所能地寻求一种对双方都有利的途径。
很多国家包括印度在内,都对此表示支持。尤其是来自中国知识分子的支持逐渐上升,这就是胜利。事实上,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改善现在西藏的境况,但是这并没有得到进展。
因此,(1988年)在欧洲议会上我提出的斯特拉斯堡建议中,一开始我就声明关于西藏的最终决定还是由西藏人民自己做主。1993年和中国政府的直接联系中断,然后我们和全体藏人商讨之后,我们决定继续坚守这种政治立场。
在这种危机时刻,如果我们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并不能解决问题。
西藏问题是西藏人民的问题,而不是我个人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西藏问题最终还是要由西藏人民自己考虑并决定。第二,我们的政治体制是一个真正的民主的政治体制,不像中国共产党一样,他们嘴里说着民主,但却施行着独裁政治,这永远都不会是我们将遵循的。
当 你进入了一个非常时期,你需要为此而思考、 讨论和辩论。 这完全不是关于政治集体为自己的政治地位而争辩,也就是说你的行为不可以仅仅以你的政治立场为基础,这也不是关于政治集团的意识形态而争斗,相反的,我们 应该为寻求解决西藏问题的策略而进行讨论和争辩, 我们应该这样做。
所有藏人应该为保持西藏文化而工作。这种文化传统与世界上其他的文化传统不同,因为我们有善良和同情作为我们人性的根基。如果我们能够保持我们的这种独特的文化传统,这也有利于世界并得到他们的赞赏,这都是很好的事情。
因此,我们为正义而奋斗不仅仅是为了600万藏人,我们有能力为全世界带来利益。我们为正义的奋斗是以理论为基础的。如果实现了,那也会帮助千百万中国人寻找到一个有利于身心健康的新的有意义的生活方式。
如果以善心为基础的西藏的宗教文化被消灭,社会变成一个以拜金主义为主的社会,将来这对中国人民也不利,也会是他们的损失。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为正义的斗争不仅仅有利于自己,而且有利于他人。现在我们将如何做呢?那也是为什么我们要讨论西藏问题,所以请你们讨论这一问题。
由于最近的西藏三月事件,(中国政府)控告是我煽动了这一事件。 那段时间,我公开地说过,他们应该到达兰萨拉来,仔细地调查我们所有的文件和我每次对从西藏逃亡出来的新的难民的演讲录音。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做的仅仅是控诉我。
考虑到这些, 如果我一再继续我的立场,而不是去帮助解决问题,这将会产生一种障碍。西藏问题是全体藏人的问题,因此这也需要人民自己解决,我不需要介入此事,这也是为什么我在9月11日决定我不能再担当任何责任,也看不到继续担当责任的理由。
说 实话,我可以继续担起这个责任,为此我也可以有解释的理由, 就像我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但是,和那些根本不相信正义的人对话实在是太难了。在国际媒体上,我很清楚地提到过我对中国人民仍然抱有信心,但是对中国政 府,我的这种信心现在正在变得很稀薄了,我一直在说这变得很困难了。
因此,我要求噶厦政府和议会在11月组织一个特别会议。我感觉到这次会议将不会带来即时的解决方法,但是, 藏人应该集体性地做一个开头,并寻求一种我们将来应该采取的长远方案,而最终决定应该以事实为基础。这也是这次特别会议的目的。
第二个中文译本:转载于西藏之页
有 关藏中关系方面西藏流亡政府和议会有一个统一的方针政策,不久前,西藏三区的藏人非常勇敢,也非常清楚地表达了他们根深蒂固的不满和怨恨。这里边不仅有出 家的僧人和尼姑,也有干部、学生……甚至有北京中央民族大学的西藏学生等为代表的有无宗教信仰之僧尼、男女老少每个人都表达了心中的不满。
事 实上,当时中国政府无法掩盖事实的情况下,我希望他们基於这样的认识应该考虑寻找符合事实的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与我的愿望相反,他们实施一概掩盖 藏人表达意愿的方法,冠上分裂者、政治暴乱者等名进行了镇压。西藏境内的广大藏人付出巨大的代价而处在非常紧急关头,我们无法装作对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或者装模做样等解决不了问题。至今,我们所坚持的原则是努力争取双利。对此得到了印度为代表的世界很多国家的支持。特别是得到了越来越多的中国知识份子的 支持,这是个胜利。如果西藏的情况发生积极的改善是我们的根本责任和目的。但是,事实上未能实现这个目的。
所以,我首次在欧盟议会发表斯特拉斯堡建议时就强调最後的决定要由西藏人民自己来做。之後的1993年我们与中国政府联系一度中断,因此,我们再次举行了一次大会讨论未来的方针政策,当时会上决定继续坚持之前的方针政策。
当下进入这一非常关键时刻,我们装模做样,无动於衷是解决不了问题。西藏问题是西藏全体民族的福祉问题,并非我个人问题。因此,西藏问题要有西藏人民解决。其次,我们始终坚持走真正的民主体制,不像中国共产党,嘴上说民主,实施的却是集权专制制度。
所 以,现在,处在非常时刻之际,必须要要听取民众的意见,对此进行分析,研究讨论。在并非像表述各政治团体立场的方式,而是为了解决我们根本的问题进行讨 论。依此我们全体僧俗民众为了西藏民族的生存,而且,西藏民族的生存不同与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西藏民族如果能获得良好的生存环境。以慈悲与爱心为基础之 我们的文化能够造福於整个世界。因此,西藏人民正义的斗争不仅仅是六百万西藏人民利益,而且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利益。从这种角度考虑,我们的正义斗争是非常 正确的。如果未来西藏问题能够得到很好地解决,会对中国千百万人民寻找出一个新的人生道路。对创建有意义的人生与幸福的人生绝对有帮助的。如果毁灭了以慈 悲与爱心为基础的西藏文化,构建出一个纯粹的物质社会,对未来的中国人民只有巨大的损失而无一益。因此,我们的斗争是一场利益於双方人民的斗争。因此,我 们需要深入讨论并找出有效的办法,为民族问题的解决而进行讨论,所以呼吁大家能够广泛深入地进行讨论。
中国政府指责我煽动了3月份西藏的抗议活动,我直接要求中国政府对此做出说明,同时也发表了公开的呼吁,可以派遣调查人员对达兰萨拉的各部门的档案进行调查。甚至审查我对从西藏来探亲的藏人谈话的录音。但是,没有人来这里调查而仍然进行指责。
在 这种情况下我担任这一职务,好像对西藏问题的解决有阻碍。因此,西藏问题要有西藏人民解决,我没有必要对此进行干涉。9月11日我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我担 当不起这一责任,也看不出有任何的益处。中国方面有诚意的进行对话,我可以担任责任,同时也可以进行诚心诚意地进行对话。但是,对没有诚意者很难进行对 话。对外国记者和其他人我明确的表示;现在我对中国人民没有失去信心,但我对中国政府的信心正变得越来越淡薄,非常困难。
所以,经过噶厦和议会商定将召开一次大会。我认为在这次会议上不会尽快做出任何决定。主要的是人民进行关注,担当起责任,本著目前的实际现状,大家共同为一个长远的解决方案进行讨论。具体问题的解决要按现实情况的发展状况来决定。
第三个中文译本:倪烨 译 (2008年10月25日于印度达兰萨拉)
观 察编者按:达赖喇嘛于本月25日在印度北部达兰萨拉出席了流亡社区最大的教育机构——西藏儿童村建校48周年纪念庆典,并就西藏的前途发表了重要讲话。该 讲话发表的时机正值藏中第八轮谈判之前,因此格外引人关注。考虑到一些国际媒体对该讲话的引述并不十分准确,国际声援西藏运动(ICT)把该讲话翻译成英 文。我刊据此又翻译成汉语,以利广大汉语读者理解。
"Until now, we have been following a certain path - and in March, Tibetans all over Tibet very courageously and clearly demonstrated their deeply-rooted resentment and animosity. This was not just ordinary Tibetans but included Party members, officials, students... even students who were at the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in Beijing. Without differentiation, it was men and women, lay and robed, everyone showed their resentment.
“ 迄今为止,我们一直在沿着这个道路前进——今年3月,全藏境内的藏人非常勇敢,也非常清楚地表达了他们根深蒂固的怨恨和憎恶。这里边不仅有普通的西藏人, 也有中共党员、官员、学生……甚至是北京中央民族大学的在校生。统而论之,这些示威者包括男男女女,僧尼俗人,每个人都表达了自己的愤懑。
I placed great hope in the Chinese government at this time. Having been exposed to the reality of the situation in Tibet, I hoped that with this understanding they would be willing to consider finding a solution. But instead, they labeled all Tibetan demonstrators as 'political rebels' and clamped down hard on them. Now, we cannot continue as though we do not know that this is happening.
我一度对中 国政府寄予很大的希望。亲自感受到了西藏的现状之后,我希望他们基于这样的认识,应该愿意考虑寻找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但是,与我的愿望相反,他们把所有 参与示威的藏人都贴上“政治暴乱者”的标签,并对他们进行强力镇压。现在,我们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不能装作我们对所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So, until now, we have followed a path towards finding a mutually beneficial solution which has received much support from the rest of the world including India, as well as an increasing number of Chinese intellectuals. But this path has had no effect on our main objective, which is to improve the lives of Tibetans inside Tibet.
所以,直至现在,我们一直遵循着一条道路,试图找到一个对各方都有利的解决方案,我们的方针得到了世界各地的人们的支持,包括印度,也包括越来越多的中国知识分子。但是,这条道路并没有给我们的主要目标带来(积极)影响,这个目标就是要改善居住在西藏境内的藏人的生活。
So, right from the beginning, even in my Strasbourg proposal at the EU parliament, I said the final decision will be made by the people of Tibet. In the 1990s - in 1993 - we lost contact with the Chinese government and we had a general meeting at which we decided to continue on the same path.
所以,从一开始,甚至是在欧盟议会上我所做的斯特拉斯堡建议中,我就说过,最后的决定要由西藏人民自己来做。在20世纪90年代——1993年——我们一度和中国政府终止了联系,我们举行了一次大会,会上我们决定继续走同样的道路。
Now, at this time, there is no reason to stay the same course just because we are on it [now]. The future of Tibet is for the Tibetan people to decide - not for me as an individual. Secondly, I truly believe in active democracy - I am not like the Communist Chinese who say one thing, like democracy, and act another way.
现在,就在此时,我们没有理由继续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我们走了这条路,并不意味着我们要一直走下去。西藏的未来要由藏族人民来决定——而不是我个人。其次,我真正相信积极的民主——我不像中国共产党,嘴里说喜欢某件事情,比如民主,而做的却是另一种事情。
We have a truly unique culture of kindness and compassion that can benefit the whole world. Tibet's struggle for truth is not just for the benefit of the Tibetans alone but it will benefit the whole world and it has the potential to improve the lives of the Chinese people as well. The destruction of Tibet's religion and culture will be a huge loss to everyone. Therefore, our struggle is a struggle to benefit the people of both sides. So, we need to discuss all this and find ways in which we can take our struggle forward.
我们的文化是一个真正独特的慈爱文化、同情文化,它能够造福 于整个世界。西藏人民争取真理的斗争,不仅仅造福于西藏人民,而且也会造福整个世界,并且也有可能改善中国人民的生活。西藏的宗教和文化遭到破坏,对每一 个人都是巨大的损失。因此,我们的斗争是一场造福于双方人民的斗争。因此,我们需要讨论所有这一切问题并找到办法,使我们能够把我们的斗争推向前进。
The Chinese government has blamed me for instigating the March protests inside Tibet. Right away I invited them to come and go through my office, paperwork and even listen to tapes of conversations I've had with new arrivals from Tibet. But no one came to look through anything. So, it seems as though I am a hindrance to finding a solution for Tibet. The Tibet issue is an issue of the Tibetan people and the Tibetan people need to decide. So, under these circumstances, on September 14, I said that this responsibility is becoming too difficult and there is no use in continuing it. If I were dealing with someone who was speaking honestly, then I would have no problem, as I can speak and understand reason. But we are not dealing with honesty here.
中 国政府指责我煽动了3月份西藏的抗议活动。我马上邀请他们来这里,对我的办公室、我的文件进行检查,甚至审听我和新来这里的西藏人的谈话录音。但是,没有 人来这里检查。照他们的说法,好像我阻碍了寻求解决西藏问题的努力。西藏问题是西藏人民的问题,因此需要他们来做决定。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我在9月14 日说,这项责任变得太过困难,而且继续进行下去也没有什么效果。如果我打交道的对象是个说话诚实的人,我不会有任何问题,因为我可以说出道理,也可以听懂 道理。但是,我们的对象并不诚实。
So, I've been clearly saying, even to foreign journalists and others, that I have not lost faith in the people of China but my faith in the present Chinese government is thinning and it's becoming very difficult.
所以,我一直明确表示,即使对外国记者和其他人,我并没有对中国人民失去信心,但我对中国政府的信心目前正变得越来越淡薄,这使我感到十分为难。
So now, we are having this general meeting as announced by the Kashag [Tibetan cabinet] and the Tibetan Parliament. It is likely that we will not reach any decisions immediately but we need to understand, analyze and together think of long-term solutions based on the real, current situation. So this is the aim of this meeting."
所以,现在,正如噶厦(西藏内阁)和西藏议会所宣布的那样,我们将召开一次大会。很可能,我们短期内将不会做出任何决定,但是,本着目前的实际现状,我们必须了解、分析并共同考虑出一个长远的解决方案。这就是我们这次会议的目的。
──《观察》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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