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在文化大革命期间的“赤脚医生”瓷像。】
BAREFOOT EXPERTS – Jamyang Norbu
Phayul[Wednesday, June 11, 2008 20:40]
文/嘉央诺布
译/台湾悬钩子
事实很少的地方,专家特别多。--Donald R. Gannon
文化大革命梦想出来的许多未经深思熟虑(也常造成大灾难)的计划之一,“赤脚医生”制度(藏语: amchi kangjema)是广受许多西方毛泽东思想信徒与名人朝圣者如莎莉麦克琳(Shirley MacLaine)所欣赏的。
只 有PRC在七零年代晚期开放以后,中国政府才承认这个系统有严重的错误。整个制度在1981年取消。许多个案中,由往往不识字的农夫充当、没有医疗训练的 “医生”(也缺乏医疗器具与药品),其医病行为对病人造成更多伤害与痛苦,远远超过任何好处。南华早报的驻北京记者白克尔(Jasper Becker)注意到,即使是在九零年代,中国乡下地区的人民,对于整个官方医疗系统失去信心,甚至转向传统“巫医”求助。
今年三月的革 命事件爆发后,国际媒体发现自己没办法获得西藏内部在进行什么事情的详细信息,也无法依赖平常使用的评论人与专家。所以他们只好寻求少数(并且分散)曾以 西藏为主题写作的学者与作家、运动人士、非政府组织职员、藏人政治与小区领袖,来解释,并且补充西藏究竟在发生什么事。其中的一些人,也许是个人的脾气、 政治的便宜、以及学院的自大,对我来说,以乎刻意创造出怀疑与误解,而如果你对于本议题的基本事实有点了解的话,事实上都非常单纯。他们做的事,造成更多 损害,超过任何好处;因此我说他们是“赤脚专家”。
这篇文章并非对这些专家与其说法的详细分析,只是一种初步的概观,检视其中一些比较极端的说法,并且简略地试图了解为什么他们会这样说。
国 际声援西藏运动的发言人,凯特•桑德斯(Kate Saunders)在BBC的世界广播(March 14)说,藏人企求的是“有意义的自治”。这是拉萨抗议的第四天,根据唯色的纪录,当天僧人与俗人在拉萨与拉卜愣寺呼喊口号,要求西藏独立,挥舞着西藏国 旗--并且被人民武装警察(武警)给毒打、并且被军队开枪射击。
哥伦比亚大学的罗伯•巴聂特,在《外交政策》(Foreign Policy (March 31, 2008) )的访问中,亦提供西藏抗议者在口号里所要求的事情是什么,一个非比寻常的解释。“一大部份乡下的人口说了:‘西藏过去是独立的国家。我们重申这种信念。 然而那不意味我们现在要求再度独立。’”
巴聂特曾经在西藏的乡村地区从事政治意见调查?他真的认为,西藏人将自己置于这种可能会从背后被射杀、被监禁、被刑求的境地,只为了向中国武警表达一个这样细致委婉的讯息?藏族的乡下人真的有办法说出这种柯林顿式的三角论证法与分段式?
巴 聂特更进一步忠告我们:“我们必须忘记,中国人怀抱着任何恶意,或着他们试图毁灭西藏的想法。”这个,他暗示着,是流亡藏人正在散播的文宣说法,然后他进 一步分析:“我们必须小心,不要混淆流亡政治--他们要求反中国这,反中国那--与内部政治,后者是很实际、很复杂、更加成熟的。”
伦敦 政经学院的安竹·费雪(Andrew Fischer)也在卫报上的文章〈强硬无法有益任何人〉("Hard Lines Helps No One.")作出类似于巴聂特的说法:“在接下来的文宣战里,西藏本身再度迷失在两个极端的强硬派中,一个是流亡的西藏民族主义者,另外一个是北京的强硬 派。”
注意,这两个人都对于将流亡藏人呈现为反中国人士,强硬派民主主义者(与北京的强硬派等量齐观),不留下一点怀疑的空间;然后把生活在西藏内部的藏人当成无助的难民,夹在两块顽固的铁板:流亡藏人与中国当权者,之间。
但 是,“强硬派的民族主义者”、不妥协的“反中国”流亡藏人究竟在哪里?达赖喇嘛与他的流亡政府,已经无条件把西藏的主权让给中国了。达赖喇嘛重复地说,西 藏留在中国内部是一件好事,因为中国经济正在起飞。总理桑东仁波切甚至欢迎西藏的新铁路,他说这会给西藏人民带来经济繁荣。最近尊者在五月十八日泰晤士报 的专访,甚至还说:“我迫不及待想成为中国公民。”
我们必须说清楚的是,达赖喇嘛与西藏流亡政府,控制了流亡藏人的各种组织:政治、行 政、文化、宗教,还有大部份西方的支持团体。许多自称自治的组织,事实上都不是如此。西藏流亡政府是一个高度中央集权的结构,对于西方来的援助款与政府资 源,有独断的经费控制权。而西藏政府在过去四到五年里,积极地反对流亡藏人说出他们对于西藏独立的感觉,甚至还阻止他们在印度与海外从事和平的示威抗议活 动。
只有极少数的组织是独立的,并且拥有与达赖喇嘛不一样的目标。其中最大的一个是“西藏青年议会”。而最明显可见,至少在西方如此的, 则是“学生支持自由西藏”。然而这两个组织对于西藏政府的政策,没有参与权,也无法影响达赖喇嘛的决定。这些组织都言明非暴力,而且也不会用任何种族歧视 与仇恨异族的方式反对中国人。他们只是反对中国在西藏的统治而已。对于曾经参加过这两个组织的抗议活动的人,或者参加过其它流亡藏人所办的活动的人,都晓 得他们的口号十分古意、温和:“ Shame on China” “China go Home”. Shame Shame…China Shame. Stop the Killings… in Tibet. Free the People…In Tibet. Long Live the Dalai Lama."
这里丝毫没有那种你在迦萨(走廊)类似集会里听到的:“Death to the Zionist Pigs” (犹太复国猪死掉吧!)“Wipe the Jews of the Face of the Earth” (将犹太人从地球表面上翦除!)之类的口号。当然,也没有自杀炸弹犯或恐怖份子。我会很有兴趣了解,费雪与巴聂特是否支持巴勒斯坦人“独立家园”的主张, 及其原因。
称呼这些藏人是“死硬派民族主义者”不但颠倒事实,而且引起一种忧虑,是否有一种潜藏、下意识的暗示正在被散播之中。对于那些 还记得九零年代的事情的人,“死硬派民族主义”之类的名词,立刻就带来南斯拉夫内战的形象:米洛塞维奇、塞尔维亚民族主义、种族清洗与被谋杀的婴儿。费雪 也试图把奥运火炬抗议运动说成一种邪恶的迪克•钱尼/新保守主义,由藏族强硬派操弄的活动,把反对中国在西藏的政策,“转变成攻击中国、攻击中国人……好 像伊拉克战争变成美国境内是否爱国的指标一样。”
这些当然都是典型的责骂受害者的作法。中国也曾经是此种作法的收受者。日本在1937年 入侵中国的时候,美国驻日本大使约瑟夫•格鲁(Joseph Grew)嘲笑日本是大侵略者,而中国是被踩在地上的受害者的这种看法。西方的许多人,特别是英国人,觉得一个落后、腐败、像中国一样的国家,需要被一个 有活力、现代化、进步的日本“教训一下”。
另外一个赤脚专家,帕特里克•法兰屈在《纽约时报》里写道,西藏境内的藏人,被煽动起来抗议, 因为他们幻想着美国在支持他们,这种幻觉又因为美国国会颁发金质奖章给达赖喇嘛而更加加强。法兰屈声称,他知道这件事,是因为一位藏人亲口告诉他--是谁 他没有讲。如果事情真的如此,那么藏人为什么不在金奖颁发之后立刻发动抗议?美国国会在2006年9月14日宣布要颁奖给达赖喇嘛。而他本人则在2007 年10月17日亲自受奖。为什么藏人要等十七个月,或至少五个月,才开始发出抗议?肯定的是,藏人们对该奖的兴奋早已消散了。法兰屈刻意忽略了三月十日开 始的抗议活动--这一天是申张西藏主权的象征大日,而且与金质奖章、美国支持都无关。但这点小暇疵不影响法兰屈建立西方的煽动与鼓励,就是造成西藏暴动主 因的论述。他的意思就是说,美国人不要来捣乱,藏人就会接受中国统治--这对各方而言,都是最佳的解决之道。
安竹•费雪也认为在政治上操弄藏人的来源,乃是西方,并且声称“有一种真正的危险,就因为(某团体?)在西方设下的不妥协政治目的,藏人在西藏处于险境。”
帕 特里克•法兰屈试图窄化这个所谓的西方操弄,直指特定组织:“北京攻击‘达赖集团’时,所指涉的是让中国领袖访问西方国家时,每天都在丢脸的各种团体。以 华府为基地的国际声援西藏运动,现在主导全球的意见,比达赖喇嘛在北印度的政府,都更加有力有效。欧洲与美国的亲西藏组织,就是摇撼西藏流亡政府的狗身的 尾巴。”
法兰屈是在八零年代晚期加入西藏运动的,当时西方的支持团体,与“国际声援西藏运动”(International Campaign for Tibet, ICT)从事各种反对中国的运动。但自从达赖喇嘛大力主张他的中间道路政策之后,当时的活动都已经中止了。而比尔•柯林顿将人权议题与贸易脱钩、实行与中 国“建设性的交往”(constructive engagement)后,也是ICT的主任,洛迪嘉日,超级热忱地拥抱的主张。所有抵制中国的运动与经济杯葛都因此嚘然中止了(可以参考我的书, Shadow Tibet里的“Going For Broke”一文)。这些日子以来,西藏流亡政府与ICT根本不组织抗议,甚至还尽力阻止别的团体进行这种活动。
而大部份的西方支持团 体,或者还幸存的一些,现在小心地遵从着桑东仁波切的指令,反对抗议游行与示威。纽约市每年举行的三月十日集会,现在变成纯然的藏人聚会。而今年在旧金山 的反奥运火炬集会,有许多非藏人的支持者,但没有人是从过去的支持团体来的。事实上,在这个场合里,我只遇到一位旧日的运动人士,“支持西藏一百委员会” ( Committee of 100 for Tibet )的弗雷得•薛柏森(Fred Shepardson),而他特别跟我指明这一点。
事 实是,法兰屈与其它人,对于目前藏人活动的现况已经完全不了解了。如果他们从其知识分子的高台走下来,观察或(老天有眼)参与一下一两场示威,他们就会清 楚地了解ICT与其它支持团体已经不再有影响力了。藏人与藏人主导的团体,包括社团组织在内,已经接手这些抗议活动。而活动人士的组成也渐渐改变,从西藏 新来的人,不只是构成这些团体的参与者,甚至开始担任主导的位置(并且开始创办新的团体),所以流亡/西藏(sarjor/nyingjor)的分别,正 在快速地消失之中。
我们的赤脚专家们大致上在所有的案例中,都很愿意在无罪证之前,先假设中国政权乃是清白无辜的。安竹·费雪更进一步告 诉我们,为什么应该这样做。“我们需要了解中国共产党包含了许多不同的意见,包括了一些有力的声音,赞同与达赖喇嘛协商,甚至赞同西藏自治。我们必须支持 这些声音。然而,如果民族主义的愤怒转到他们头上的话,他们很轻易就会被吓坏,或者被强迫保持沉默。”
这是“反革者 v. 强硬派”、“温和派 v. 强硬派”的另外版本,这是中国共产党一直都很能够让幼稚汉学家着迷的脚本。但就因为政党都是由人类所组成,你会预期任何政治组织,即使是集权式的,像是纳 綷党或中国共产党,在党内亦有各种不同的看法与政策主张。但问题是,这些小差别,在这种CCP封闭、非民主的结构里,是否有任何意义?或者只是像鲁迅对于 中国掌权精英的评语:“过去的当权者想要复辟。现在在当权的想要维持现状。还没有当权的则呼求改革。情况大体就是如此。”
无论如何,中国 内部,谁是温和派、亲达赖喇嘛、亲西藏自治的党领导人?我很确定费雪无法给我们名单。同样的论证也在1930年代出现于英国,当时亲纳綷的英格兰人认为, 攻击希特勒与批评德国重新武装,都是于事无补的,这样不只会削弱“温和”的纳綷党人,让他们无法与英国协商,也会让柏林的强硬派占上风。
这 一点将我们带领到费雪的另外一个理论,“(媒体)很少提及的事实是,达赖喇嘛与藏传佛教在中国很受欢迎。而据我所知,达赖喇嘛很清楚知道这一点的影响力, 并且了解这个管道是解决西藏议题的重点……达赖喇嘛正在中国内部有效地与北京进行舆论战,而不是在西方。现在的奥运抗议对此战役没有任何帮助。”这是非常 有害的垃圾,而且带有严重的幻想色彩。然而我们在此没有空间详加讨论费雪的理论。那些想知道更多的人,可以读我的〈从囊帕拉回头看〉(Looking Back From Nangpala)后半部,其中我试图将这种谬论一次解决。(悬钩子按:这篇文章主要是说,满州皇帝不只是佛教徒,还是藏传佛教的佛教徒,然而十三世达赖 喇嘛在1906年到北京去时被清廷羞辱,回西藏的途中还被清兵追捕,其意图可能就是要谋杀他。连藏传佛教徒的政权都这样了,何况无神论的现代北京政权?)
所 有赤脚专家隐含、却想传达给西方读者的讯息,就是国际的各种抗议、制造麻烦,藏人正在给自己、与他们的同胞,带来他们抗议本身要反对的压迫与苦难。赤脚专 家似乎要忠告我们的是,我们该做的合理事情,是保持沉默,是放弃。中国的崛起是无可避免的,他们似乎这样说。看看《新闻周刊》与《时代》杂志的封面故事, 看看其它流行的新闻杂志,都在告诉我们:中国是下一个强权,二十一世纪是中国的世纪,未来属于中国,等等。你们,我的藏人朋友们,正在阻碍自由贸易、全球 化、以及我个人的研究计划、我的终身教职、以及我的学生下次要到安多去做研究的签证问题。而为什么专家们会作出这种事情,请读香港大学卡尔森•荷兹写在 《远东经济评论》的〈汉学家都已经被中国收买了吗?〉(“Have China Scholars All Been Bought” )以及普林斯顿的汉学家林培瑞(Perry Link)发表于《纽约书评杂志》里的〈吊灯里的巨蟒〉。
我想声明的是,我 不只是单单挑出这些少数人来批评。我将来还会写新文章,讨论另外一类的西藏/中国“专家”,他们专门重复中国共产党的文宣,并且以反刍北京真理部的文宣、 漂白中国在西藏的罪行,而建立起成功的事业。跟他们比较起来,我们的赤脚医生们,假如并不是客观学术的最高代表,至少他们的失败还有各种理由。
帕 特里克•法兰屈在我评论他的书《西藏、西藏:迷失土地的个人史》之前,是我的朋友(请看我的评论: "The Incredible Weariness of Hope" )。他在九零年代早期,是个热忱的西藏支持者,也是英国为基地的自由西藏运动主任。除了他这本西藏的书外,他是一位有才华的作家,而我认为他 所写的《自由或死亡:印度从独立到分裂的旅程》是印度现代史中最有洞见的一部之一。我也希望在将来读他的奈波尔传。
如果有任何人可以声称 自己是八零与九零年代的西藏支持运动的大将,那就是罗比‧巴聂特。他在1989年创立了西藏信息网(Tibet Information Network, TIN),并且快速成为有关西藏各种详加研究的实际材料的宝贵资源。创造出正确、独立、有质量的口碑后,有一度,TIN在西藏运动里获得了几乎是偶像级的 地位。
我不认识安竹•费雪,但有位我所尊敬的人告诉我,他在西藏作的发展研究,是非常扎实,而且有用的学术成果。
所以这 些专家们、西藏之友究竟什么了?还有一个更大的解释。不只是中国的崛起成为经济龙头,就好像我先前提到的,美国与西方在人权议题上的退却,全世界民主制度 的弱化,最重要的是,达赖喇嘛与西藏领袖的政治与道德的投降,自由西藏运动的崩溃。你如何期待小兵继续坚守岗位,如果将军们自己都在对中国臣服的渴望中跌 倒?
然后,就是情报收集的失败,在此例子中也许更加有关。所谓的西方专家学者,长期以来对于了解中国内部正在发生的事情,是非常恶名昭彰 地无知无觉的。只说一个例子就好:在六零与七零年代,所有汉学界的大人物、常常旅行到中华人民共和国、甚至住在北京的外交官,都对于死了几百万人的大饥荒 完全一无所知。而少数唯一发现这个灾难的专家,是一对夫妻档,米莉安与伊凡•伦敦(Miriam and Ivan London),这两位本来是研究苏联的专家。在1971年,他们在香港定居,然后在翻译者的协助之下,访问了从大陆来的最近难民。他们写出了第一份中国 大饥荒的正确报导。当然,他们被全世界的专业汉学家大大地批评了一顿。
我总是认为伦敦夫妇可以清楚地审视中国,因为他们维持了批评的距离。他们没有各种意识形态、学术、财政、情感、甚至浪漫的中国情怀--这些都是那些汉学家像骆驼一样到处携带的包袱。
这 就是我为什么认为今年分析西藏事件的各种文章里,写得最好的,就是某位拥有同样距离的人。这个人没有在从事西藏或中国研究,而是东欧与共产主义的专家,也 是以《古拉格:一部历史》一书得到普利兹奖的作者,那就是华盛顿邮报的专栏作者,安•艾波旁(Anne Applebaum)写在三月十八日专栏里的文章("Live from Lhasa"),她识别出,西藏的事件代表了各个“受困国家” 更广泛反应的一种展现:维吾尔、蒙古人、西藏人,起来反对的是一个古老帝国、外来政权的暴政,而这个政权长期以来就专门压迫周围的弱小国家。艾波旁甚至将 独立的国家,如北韩与缅甸都放在这一个分类里,因此,更正确地,把金正日与缅甸军事政府放在北京的代理独裁者的位置上。好像要证实艾波旁的更广的理论,路 透社不久之后就报导,东土耳其斯坦后来也爆发了主要的示威运动。而奥运火炬通过首尔时,北韩的难民也举行了抗议,甚至有一个人试图自焚,以抗议中国的作法。
艾 波旁的结论就是,如果中国领导人“……不担忧的话,他们应该开始这样做。毕竟,过去两世纪以来,历史上有许多强大、稳定的帝国,被自己所统治的人民所推 翻,被其所代理的小国削弱,被臣属小国的民族愿望给压倒。为什么二十一世纪就会不同?我昨天看着一个模糊的行动电话录像带,看着画面上拉萨街头的催泪瓦 斯,我不禁好奇--也许不是这十年,这一代或这世纪--然而西藏,与其僧人终究会得到他们报复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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